ICU患者生命的守门员 [复制链接]

▲本报记者王晓泽

医院内的工作比作一场足球比赛的话，那么对手就是疾病，而经典的内外妇儿等临床科室好比前锋，各个辅诊医技及麻醉等科室好比后卫；危重疾病就如同强大的对手，而一旦我们的锋卫面对强大的对手或稍有疏漏，守门员就将直接面对对方攻陷球门的威胁，而成为胜负的最后一道关卡。今天我所体验的重症医学科（ICU）工作，不正像是守门员的角色吗？

寒冬袭人，怀着忐忑的心，早上8点，我医院ICU病区。敲开门，接待我的是住院总医师郭晓夏。我换上衣服、鞋子后便来到工作区，周围一片宁静。

“大家正在忙着交班呢!”跟随郭晓夏，我来到了示教室。科里所有的医生都沿墙壁整齐站立，面对着一位长者。“这位是ICU安友仲主任。”郭晓夏小声告诉我。安友仲面容和蔼，正聚精会神地听护士汇报患者情况。

日积月累才能真正对患者负责

“8床是一位新收的垂体瘤术后患者。”护士话音刚落，安友仲突然发问：“对这种垂体瘤术后患者我们应该重点监测什么？哪位大夫讲一讲？”“垂体瘤容易压迫视神经，术后可能会视神经受损进而影响视力，患者醒来后我们需要观察是否有视力反应。”一位年轻的医生说。“密切监测患者尿液情况，防止发生尿崩。”另一位年轻医生补充。“很好，还有别的方面吗？”安友仲继续问到。

见一时沉默，安友仲补充说：“除了刚才提到的两点，还要密切注意患者术后电解质是否发生紊乱。”随后安友仲为大家进行了详细讲解，从现象到机制，从医生给药到护士护理，最后谈到患者的身心感受，事无巨细。

8点半，交班结束。之后开始了每周二例行的大查房。3床是一位结肠癌术后的老年患者，伴有严重的心脑血管疾病，老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身上插着各种管子，旁边的仪器无声地闪烁着一串串波形与数字，诉说着生命的存在与坚持。

安友仲走到床前，在老人耳边轻声地喊到：“老刘，老刘，睁睁眼……”亲切得如同患者多年的老友。可是由于过于虚弱，患者稍稍睁了一下眼后便又闭上了。“对于这种已失自主运动能力的患者，我们一定要不辞辛苦，帮助患者适当活动。”说完，安友仲轻轻握住患者孱弱的腿，轻轻托起，帮助患者屈膝或伸展，给现场的医生护士做示范。

此外，每到一位患者处，安友仲必提出问题，或让主治医师回答，或一起讨论。查房过程，既是看病救人的过程，也是知识和技能传承的过程。安友仲讲解的内容涉及发病机理、病理机制、组织代谢、生化指标等诸多方面，详细而具体。

安友仲记忆力如此之好让我惊叹。查房结束，我忍不住好奇问到：“您对很多方面的知识如数家珍，是怎么做到的呢？”“工作要求啊。医院内的全科医学，ICU最吸引我的，就是能够将有关人体生命的各种基础知识与理论在临床危重患者的诊治过程中加以联系、整合、应用、验证，甚至思考和发展。患者病种多样，情况复杂，平常工作中要时刻留心记住在临床上遇到的各种问题，也要有针对性地去学习，日积月累，才能真正对每位患者负责。所以，不管是在交班，还是查房时，我经常对年轻医生反复提问，这可以帮助他们融会贯通。作医院，我们每一位医师一定要有强烈的教学意识。”

敬畏生命守好最后一道关卡

10点半左右，在严谨而又活跃的氛围中，查房结束。从早上8点开始，一直站着，我有点吃不消了，腰酸腿麻，真想找个地方坐坐。但是ICU医生们似乎没有一点倦意，安友仲行色匆匆，将继续辗转于会议、会诊、科研之间；各病房主治医师也各自忙开，或是监测目前患者的各项体征，或是为患者制定新的治疗计划。正在大家忙碌时分，一位老年患者引起了我的注意。老人极其瘦弱，浑身都插着管子，五官拧到一起，面目痛苦。

“这位老人家什么病啊？”“肠梗阻，因为年纪太大，做完手术后就一直在这了，都三个月了，现在情况还不是很好，你看，这两天肚子又鼓起来了，可能又发生梗阻了。”说话间，老人吃力地抬起右手，摸着自己的肚子。“爷爷，您是不是又疼了，我给您揉一揉。”护士边轻轻地给老人揉肚子，边安慰老人：“爷爷，揉一会就好点了，您就没这么疼了！专科医生下午就到，您别担心啊！”

临床是一位肠梗阻的老年女性患者，伴糖尿病、心脏病等多种疾病。患者的女儿及老伴此时正在帮助患者擦洗、活动。“护士，又拉了，您给清理一下吧！”“哎，好！”另外一名护士很快走过去，趴到患者边上，娴熟地清理大便。“这里面的护士、大夫可好了，什么都做，照顾得特别好，我们来这儿的时间有限，全凭他们了。是不是啊，老伴？”老奶奶歪歪嘴，笑了。而我却突然间就有种想哭的感觉，在ICU病区，无论是医生、护士还是患者及其家属，都直面着人生最无奈的生老病死。也许今天，患者还在呼吸、还在哭、还在笑，护士还在帮其进食、换垫纸，但或许等不到明天太阳升起，他便永远闭上了双眼，一个独一无二的生命就此逝去……有着对生命的这种敬畏，就不难理解为什么ICU医护人员为患者做一切事情的时候，都如亲人一般的体贴。

一天的体验时间转瞬即逝，拖着疲惫的双腿离开ICU病房，我心中不禁讶异：如此繁重、枯燥甚至令人时有伤感压抑的工作，ICU的医护技人员是如何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坚守着呢？

曾经有人在谈及足球比赛中守门员的作用时说到：“一个好的守门员相当于半支球队。”医院内的工作比作一场足球比赛的话，那么对手就是疾病，而经典的内外妇儿等临床科室好比前锋，各个辅诊医技及麻醉等科室好比后卫；危重疾病就如同强大的对手，而一旦我们的锋卫面对强大的对手或稍有疏漏，守门员就将直接面对对方攻陷球门的威胁，而成为胜负的最后一道关卡。也许，在攻克对手球门的光鲜时刻没有他们的身影，但当患者危在旦夕之时，重症医学人就是患者生命的守门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