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影视,一向擅长塑造「有病」的主角。
经典的《没关系,是爱情啊》,主角患有心理疾病。
近期的黑马剧《非常律师禹英禑》,主角患有亚斯伯格症。
而今天鱼叔要推荐的韩国新片,主角也患有一种罕见病——
早老型痴呆症。
我们通常认知中,痴呆症是一种老年病。
但,早老型痴呆症患者最年轻的仅有二三十岁。
而且,病情恶化得比老年患者还要快。
一旦确诊,短短几个月就从一个事业有成、家庭美满的人,成了一个神志不清,无法自理的人。
今天,就让我们走近这个边缘群体——
《仙后座》
女主徐玄振,堪称最会演戏的女爱豆。
女团出身,成功转型演员,曾获得百想影后。
最新韩剧《为何是吴秀在》中饰演霸气女律师,让人大呼过瘾。
而在这部影片中,同样是律师,却看得人无比酸楚。
因为,她饰演了一个早老型阿尔茨海默症患者。
生病前,秀珍是一个标准的独立女性。
身为年轻干练的律师。
即使离婚后,也完全有能力独自抚养年幼的女儿。
后来为了遵循女儿的意愿,才决定送她去身居美国的前夫身边生活一段时间。
然而,恰恰在和女儿分别前夕,病情逐渐显露了出来。
她变得喜怒无常,说东忘西。
有时下班回家后会大脑恍惚,误以为女儿不见了。
有时答应了女儿可以不用写日记,一转头自己就忘记了。
但都只是些小事,便没有放在心上。
秀珍还是每天朝九晚五地工作。
珍惜着母女的相处时光,竭力做一个好母亲。
担心因工作疏忽了女儿,会拜托父亲帮忙照看。
意识到对女儿过于严厉后,会主动请求和解。
发现女儿对星座感兴趣,欣然陪她去野外观测星空。
担心女儿在异国他乡被欺负,一再叮嘱她要做一个坚强的人。
直到女儿临出发时。
她的记忆彻底紊乱了。
前一秒,她和父亲心情沉重地送女儿去机场。
工作电话不失时机地响起,催促她提交一个文件。
她还对着电话愤怒地表达不满。
可下一秒,她已经在家中乖乖完成了任务。
合上电脑后一时怔忪。
想到父亲、女儿还在等她,她匆匆回到停车场。
但,那里并没有人等她。
她意识到要误机了,焦虑万分。
连忙拨电话给父亲,追问下落。
-你带着女儿去哪了?
-我在市场买菜啊。怎么了?
-什么时候了还去买菜,飞机都要赶不上了。
她不安地发动汽车,心里盘算着先去接女儿,再去机场。
可这次——
混淆了刹车和油门。
医院,一番检查后。
她拿到了阿尔茨海默症的确诊结果。
这时才被告知:
原来,一天前,她已经将女儿平安送到了机场。
和很多意外遭病魔缠身的人一样,秀珍想不明白。
自己一直以来努力、上进,认真对待所有事。
为什么要被命运如此捉弄?
但疾病的残忍无情总是超出人们的想象。
它来得如此迅猛,像一阵龙卷风。
短短三个月间,吹散了秀珍所有的记忆。
忘记密码、忘记车停在那里、忘了换掉睡衣出门,成了常事。
更为糟糕的是,疾病也卷走了秀珍所有的体面和自尊。
她在离开工作岗位前,捅了一个大篓子。
作为合同代理人,她忘记通知最基本的起诉事实,就匆匆签订了合同。
直接影响了事务所的声誉。
为了补救错误,她主动提议以自己的疾病为由辩诉。
但到了庭审当天,她的病情已经严重恶化。
她在众目睽睽的法庭上小便失禁。
这次「社会性死亡」,彻底撕毁了她的尊严。
同时,作为一个母亲,秀珍最恐惧的事情也发生了。
她忘记了自己的女儿。
女儿去了美国后,她们每晚都视频聊天。
但慢慢地,秀珍总是忘记谈话内容,她们的对话变得艰难起来。
再过了些日子,秀珍突然茫然地盯着镜头。
「你长得好漂亮,你叫什么名字?」
被剥夺了社会、家庭身份后,她只剩下女性这一层身份。
但对病人来说,这恰恰是最可怕的。
在疗养院里,大部分患者都是老年人。
一个长期陪护母亲的男子,一开始就盯上了秀珍。
在他的眼里,秀珍年轻貌美,还是高学历。
是他平日里完全接触不到的异性。
但患病后的秀珍,反而莫名给了他优越感。
一次,他趁着秀珍父亲不在,动了邪念。
他一点点靠近她,然后将手伸向了她的裤子……
一个悲凉无力、令人窒息的故事,却有一个如此动听的名字——仙后座。
它是最耀眼的星座,被誉为夜空中的北方女王。
「找到它就能找到北极星,找到北极星就能认出方向。」
一方面,它具象地存在于影片中,串起一条闭合的故事线。
从女儿起初对天文学发生兴趣,全家去山上露营,观测天象。
到最后秀珍病入膏肓,仙后座成为微弱的记忆,微茫的希望。
另一方面,它也是统摄全片的隐喻。
这不是一出苦情戏,而是一个关于迷失与指引的故事。
秀珍的父亲成为病患家属后才意识到,人生就是不断迷失,不断找寻。
他作为一个父亲,是不合格的。
长年在海外工作,从未参与过女儿的成长。
退休后难得和女儿在同一屋檐下生活,却处处显出生疏和别扭。
女儿一路考上大学,成为律师,成为母亲,他始终是一个旁观者。
如同偿还多年前的债务。
秀珍患病后,他不仅成了女儿的指南针,他也找回了自己的父亲身份。
因为不满护工机械的工作方式,他决定自己照顾女儿。
他回到了女儿的童年。
拉着她走路,培养她的习惯,不厌其烦地重复基本的生活常识。他安慰女儿,只要在固定的时间做好每件小事,生命就不会跌入虚无。
他也回到了女儿的青春期,体会了做父亲的悲喜交加。
在爱她的同时,也必须保护她不受欺侮。
女儿患病后躺在浴缸里割腕自杀。
他冲进去救她,先用浴巾盖住她赤裸的身体。
女儿在家里小便失禁后。
他要安抚着女儿,替她脱去裤子,换上纸尿裤。
直面女儿本能地反抗、挣扎。
在最激烈时,承受了女儿狠狠的一巴掌。
但他告诉女儿,这样是对的。
想到自己可能无法一辈子保护女儿,他反复告诉她,觉得不舒服就要说出来。
他要求女儿一再重复拒绝的话,直至融入本能。
也正得益于此,秀珍惨遭强奸时,口齿清晰地表达了厌恶、拒绝的感受。
让对方误以为他还有认知,出于恐惧收了手。
星辰一直存在于天空。
但只有需要的时候,人们才会注意到它,并从中支取希望。
秀珍生病后,他的父亲就是这样的存在。
医院后,秀珍才看到家中到处贴着的便利贴,事无巨细的注意事项。
虽然她已经没有了认知能力,但在迷途一天后,依然凭借肌肉记忆摸索出了回家的路。
生活也许本就是在风雨中寻觅星光。
在这则现实主义的故事中,影片最终选在落在星光,讴歌希望。
不可否认,这一定程度上遮蔽了现实更锋利、残酷的部分。
片中主人公家底殷实,女儿是律师,父亲曾是高级工程师。
他们可以请最好的看护,有能力去最好的疗养院。
可想而知,对大部分普通家庭来说,这一切都是不可想象的。
可能有无数人深陷痛苦的深渊,一生都对命运的不公耿耿于怀。
片中,秀珍的父亲也试图理解这种不公。
他说,人不能因毫无负担地出生,就毫无代价地长大和死去。
这里失去,那里获得,大抵才是常态。
而失去的,总会以另一种方式回来。
正如片尾,秀珍的女儿回国。
她在妈妈生病后,一夜长大。
以前爱哭、爱闹,被娇惯得吃饭要人喂,头发不会自己扎。
但如今,她已经学会利索地扎好自己的头发,背过身哭泣。
她可以一次又一次告诉妈妈自己的名字,耐心讲给她生活的故事。
与其说是以因果论理解无常命运,不如说是通过合理化残酷的现实来开解自己。
认识到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自己的苦衷,才能避免沉溺于当下的痛苦。
大部分人都是靠着类似的想法,支撑过那些无望的日子的。
因而,这部影片虽然聚焦于特殊群体。
但实际上也给了大部分人普通人一个指引。
没有谁能保证一生称心如意。
只愿我们被世界遗忘时,仍能感受到熠熠光芒。